大奶奶烦躁的抢过冬梅手里的扇子自己玩命扇,仿佛屁股下坐着的不是凳子而是一只大火盆。
聂倩坐在边上冷眼打量着这对夫妻,心里又酸又醋:果然他们两人才更像两口子,嫁过来这半年除了夜夜床上卖力,却不见老爷这么对自己诉家常的,他们俩表面恩爱,实则客气里透着不交心的疏远。
有时候别看老爷经常同大奶奶吵架,多年感情搅和在柴米油盐的平淡日子里,胶绸到化不开彼此,自己瞧不清罢了。
魏少丰狗食着长到娶媳妇的岁数,除了魏西华跟大奶奶两口子自个儿骂几句,别人谁也不敢惹他,如今的霸王名声跟这老两口子护犊子有很大关系。
要不是家里底子厚,舍得下重金酬谢,以三爷少丰的口碑,怕是要光屁股玩儿到老了。
“等等,”魏西华一把拽住管家,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去看看,东西还在吗?”
不大会儿功夫,管家回来了,钥匙重新交还给家主,魏西华心里咯噔一下,满眼期待握着管家的手摇了半天,管家垂下脑袋,似在斟酌怎么说才好。
“别说,甭告诉我了,一切都等大事落停了再算总账。”
“是,老爷,您老想开着点吧!”
魏西华上去一脚蹬在管家屁股蛋子上:“糊涂东西,叫你甭现在告诉我,还非得说出来!捏不紧你那张臭嘴?”
管家委屈,捂着屁股蛋子嘀咕:“我不是劝您往开喽想吗!”
“你这是叫我宽心吗?我看你是存心堵心我!”
天麻麻亮,正中大门敞开着。
影壁后四进的大院子搭着喜蓬连堂屋花园子里都摆满了桌椅,方便男女堂客分别入席。
仆从进进出出的忙着往院子里挂彩绸子,红灯笼,贴喜字。
喜子咬了口手里的大饼子抬头望望天:“打昨晚儿就没见着有星星出来,可别再赶上雨吧!”
“精着点心吧,龙王要来喝喜酒,个人有个人的命数,谁有那本事能摸得透天意?”
旧套缨子的皮子用得郎乎,吴常胜手里调理的马匹健硕,没多久磨秃噜皮了,把马前夹膀硌出了血,吴常胜不在家,财伯接替他的差事给枣红马换了新的。
“早叫你换,非得见了血才舍得扔。”
“你少念叨我,这又不是我分内的事,能给想着换了就不错了!”
走的近的亲戚头天夜里吃醉酒就住下了,这会还没睡醒。
院子里来往走动的下人们怕吵醒客人落板子,脚下麻利嘴上噤声,井然有序的忙碌着。
魏西华今天给小儿子少丰娶媳妇,聘的是小招子村一丈青咸菜居十六岁的大闺女苏锦绣。
大门口搭着彩棚就等里头一声令下,捡热闹的曲儿吹拉弹唱。
一溜鼓乐手这会儿正端着大粗瓷碗蹲在墙边,就着窝头咸菜往肚里灌粘粥。
管家胡浩榕脚下生风从内宅忙吼吼的出来,刚要上驴车一眼暼见喜子正打路过的丫头冬梅手里抢毛肚吃,吩咐道:“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