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父皇,他黄袍加身,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只是居高临下地望着我,一双忧郁的眼睛满里是我读不懂的情绪。
我攥紧衣袖仰起脸试探性地开口:「你是父皇吗?」
他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额头,良久吐出一句:「暖暖长高了。」
我想问他见过我吗?却终是没能开口。
那天父皇牵着我的手陪我聊了许久,他问我可有怨他?我只是沉默,心中情绪涌动,波涛汹涌。
他又问我想要什么?想不想要漂亮的衣裙。
我深知他做这些只是对我的亏欠,我不想要别人卑微的怜悯。
我只是摇头,敷衍道:「我想要好多好多的银子,这样他们就不会看不起我了。」
父皇听完把我搂得更紧了,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
京城下雪了,第一场雪送我出嫁。
我被封为凌安公主,十里红妆凤冠霞帔,属于皇室的尊荣丝毫未少。
久闻我嫁的人是一位战无不胜的小将军,在沙场上以一敌百从无败绩,是全城百姓都称颂的大英雄。
只不过这么优秀的人,会喜欢上卑贱如蝼蚁的我吗?
夜晚房间蜡烛摇曳,忽明忽暗。
窗外的一轮明月散发着细微的光。
他挑起盖头望向我,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
他长得可真好看,唇红齿白,陌上人如玉,一双清澈的眼睛里印出小小的我。
见我望过去,他眼眸低垂,耳尖微红。
原来叱咤风云的大将军也会害羞。
片刻,他朝我温柔地笑着,眼中溢满笑意,他的笑好像二月暖阳,融化了我渐渐沉寂的心。
他轻拍我的额头,语气坚定:「公主,臣一定会护你一生无虞。」
我点点头,心里莫名悸动,少女的心在那时便悄悄种下一颗种子。
只是后来你射杀我时,有一丝犹豫吗?
他告诉我他叫景行,他的名字来自一句诗词。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我摇摇头,心中的自卑感莫名充斥全身,没有人教我识字这些我自然是不懂的。
「以后臣会教公主的。」他眼尾带笑:「来日方长。」
他说他非轻薄之辈,不会强迫我,与我喝下交杯酒后便和衣而睡。
可我夜半醒来分明见他坐在窗前,眼里满是落寞。
他大抵是不喜欢我吧。
他很好,他府中的人对我也极好,这里没有人欺负我,他们都说将军娶的是一位顶好顶好的人。
我想告诉他们,你们的将军也是一个顶好顶好的人。
他教我写字,教我下棋,教我画画。
他告诉我宫墙之外有着更广阔的世界。
他教我写下自己的名字“暖暖”。
「往后公主一定会和自己的名字一样,寒冬遇暖。」
我眉眼带笑,捧着脸庞在我心中勾勒出他的轮廓:「景行,你长得可真好看。」
他闻言骤然一愣,两颊绯红。
怕他不信,我又赶紧解释:「虽然我未曾见过几个男子,但我觉得旁人都比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