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殿内,顾君泽浑身充满酒气地瘫坐在地上。
没有半分君王的样子。
看到我,他恍惚着笑了起来:「你来了,我终于等到你了……」
他身上有我熟悉的羊羔酒香,是我们西洲送来的年奉。
我也是西洲来的。
是半年前送来寅朝和亲的西洲嫡公主。
那时寅朝的皇帝顾君泽遣了使臣来向父王提亲,说希望以和亲永缔两邦万世之好。
西洲多年来一直依附于寅朝。
所以,此次和亲不是商量,是寅朝皇帝下的旨意。
西洲不能拒绝。
入宫那日,顾君泽坐在床榻之上居高临下看着我。
帝王的肃杀之气萦绕在我周围。
半晌,他抬起我的下巴,令我直视他的眼睛。
「赝品罢了。」
语气中的轻视与厌恶让我心头一颤。
那夜,他在我身上疯狂索取。
烛火明灭,眼前一片黑暗,我沉默受着。
按照合约,再有三十年,我就可以回西洲了。
2
听宫中年老的嬷嬷说,顾君泽曾是太子时去过西洲。
并遇到了一位令他魂牵梦萦的姑娘。
只是那位姑娘后来就再未出现。
我沉默地跪在一旁,冷风透过窗户袭来,激得我打了个战栗。
比午夜的风更冷的是顾君泽的眼神,他已经清醒,正冷冷瞧着我。
然后打横抱起我便向床榻走去。
这一夜,我又做梦了。
梦到我还是西洲的小公主,骑着小红马在草原上奔驰,夕阳也被我远远甩在身后。
又梦到作为使臣的徐安行在王宫的大殿上宣读着和亲文书。
梦到父王紧锁的眉头和母后无声的泪水。
那是我第一次见徐安行,他透过王座后的重重屏风与偷听的我遥遥相望。
他长得可真好看呐,脸白净得如同上好的和田玉。
和亲途中,他克己复礼,不苟言笑,却总在危急时刻将我护在身后。
被狼群围困时,他舍命将我护下。
在我睹月思乡时,他学吹筚篥以解我的思乡之苦。
初入寅朝边境,他陪着我到处领略寅朝风光。
后来,他买下了我最喜爱的那支白玉簪,偷偷放在我的行囊中。
我以为他也是爱我的。
有那么一刻我甚至想放弃家国百姓,与他做一对平凡夫妻。
所以在进宫前一日,我认真问他:「我不想嫁了,可以带我走吗?」
他却红了眼眶,最后拱手说了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恕臣不可从命。」
然后就匆匆离开。
3
醒来的时候,我满脸都是泪水。
顾君泽还在熟睡中。
我起身梳洗,接过宫人提前准备的避子汤药,一口饮下后,随手将碗放在桌上。
门外周总管的声音遥遥传来:「皇上,时辰到了。」
他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但是没醒。
这半年以来,顾君泽常常宠幸我,一时之间我可谓是风头无两,宠冠六宫。
朝中大臣和后宫妃嫔早已对我不满,纷纷上奏指责我这个西洲公主狐媚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