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二皇子领了这江陵一案,此案牵涉官员甚广,恐怕整个江陵官场都要重新洗牌了。如此一来,朝中的风向怕是也要变上一变。
“起来吧。”宁帝威严的声音响起。
卿如许这才站起身来,依然是垂着脑袋恭敬站着。
“记得朕上次见你,还是你第三次交回擢贤令,破了内库失窃案之时。朕时常讶异,你一个小小的丫头,怎地总能做出些惊世之事?”
“陛下过誉。臣还是一介布衣之时,就听山野村夫也称颂陛下仁厚礼贤,爱民惜才,省刑减赋,睦邻安边。承蒙陛下抬爱,还为臣开了女子为官的先例,不然臣也无法施展心中抱负,为陛下分忧。”
卿如许想,这种车轱辘般的溢美之词,老皇帝应当早就听腻了。
可谁知,宁帝却是一喜,面色认真。
“此言可属实?连山野村夫也这般说么?”
“自然。臣自幼长于珉州,我父亲三十四岁时才成为小小员外,臣十三岁前一直住在乡野之地,少不更事之时,便常听到田野里干活儿的阿公阿婆常常这般感叹,庆幸他们生而逢时,才可享受这太平盛世。”
卿如许的谎话张口就来,宁帝听了却似乎很受用,抚掌大笑。
“你这丫头,倒是长了一张巧嘴。”
宁帝把手中的册子随意一甩,丢到后面的案几上,走下台阶,穿过她走向侧面放置的坐榻。
“你可会下棋?”
“会。”
卿如许跪坐到榻上后,又扭头看了一眼案几上那个天青色封皮的册子。宁帝刚执起皂色棋子,卿如许便突然伏身跪倒。
“你这是作何?”
“陛下,既是下棋,便有输赢。微臣斗胆想问陛下,输将如何?赢又如何?”
“哦?你还敢赢朕?”宁帝故作惊奇。
“陛下既是想下棋,自然不想浪费光阴去玩一局假棋。”卿如许头没抬,声音清脆。
宁帝哈哈大笑。
“好你个卿如许。说吧,你想要什么?”
“若是陛下赢了,臣任陛下处置。但若是臣赢了,还请陛下……不要再生臣的气了。”
宁帝眯了眯眼,脸上的褶皱更深了,面上还佯作不解。
“此话怎讲?”
“陛下既然看了臣的谏言册子,又唤臣来,必是臣册子里的诳语悖言惹得陛下不高兴了。”
“那凤麓每周递来的册子那般多,朕连奏折都看不完,也就是闲来无事赶巧看到了你这篇。那你说说,你既然知道朕看到你的册子会不高兴,为何又故意这般写?”
卿如许不等宁帝允她起身,便自顾自坐了起来。
“陛下英明,臣确是故意的。”
宁帝的眼睛又眯了起来。
“你可知你这册子若是被旁人知晓,你将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卿如许默许。
她这册子言辞尖锐,本是被蔡老否决了的,可她偏要递到御前去,便教唆阿争偷了书院的钥匙,偷偷把这册子塞进了蔡老上周选好的册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