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我2.0的视力远距离地打量他:大约一米七八的身高,方脸浓眉,眉眼之间有点像黎明,只是他的身架魁梧,不像跳舞的料。
在一片惊叹声中,他们走到我的工作台前。主管黄生用着少见的笑容对我说:“玲子,给你收了个徒弟。”
我笑着说:“行啊,不过做我的徒弟可不轻松哟。”
“是,师傅!”他敬了一个军礼,“我一定耐心、耐力又耐劳。”
“哈哈哈……”车间里一阵暴笑,我也忍不住笑起来。
这样,我收下了平生第一个徒弟,也是唯一的一个。
徒弟姓林,单名一个冲字。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的时候,我就想起《水浒传》里的教头——林冲。
林冲把头凑到我跟前,说:“你在想《水浒》吧?”
我倏的一惊:“你怎么知道?”
他耸耸肩的说:“看过《水浒》的人,听我的名字自然就会想起他,这不奇怪。”
我白了他一眼,自作聪明。
我说:“现在开始,你仔细看我做的每一个步骤,我能教你的只有基本的操作方法,至于娴熟的技巧是要靠你自己慢慢掌握的。”
说这话时我很严肃,有点老师的样子,因此我满意的看到我的徒弟也认真点头,样子像只啄木鸟。
我开始了我自己的工作,然而,我却找不到往日心无杂念的感觉,是因为旁边的这个他吗?也许是吧,我不习惯身边有这样一股无形的压力,并且,他的目光不时的停留在我的脸上。我无法把他当成透明。
休息时间到了,我松了一口气。可是,更大的“灾难”一扑而来——一群女孩子“轰”的一声围到我的工作台旁,像看国宝似的缠着他,七嘴八舌。
我钻出人墙,溜到走栏上透气。心堵得慌,我开始后悔答应主管收下这个“徒弟”。
有了徒弟还是不错的,原来上班前,我自己要动手整理工作台,把一天要用的工具安排好,下班后,又要把这些工具收好,清洁机器。现在,这些工作林冲都抢着做。他说,我现在还不会操作,但至少这些还会。
他很勤快,并且手脚麻利,悟性也很高。这样的人,我怎么敢相信他是我的“徒弟”!特别是黄生领他来时的态度,那简直是百年一见。我曾私下问林冲,他竟给我打哈哈:“师傅,你不知道,我原来是要到隔壁公司的,刚好被黄生看到,他说,如果让你到了隔壁,不用几天,我们公司的女工会全体罢工的。所以,我就到了这里。”
我当然不相信他的鬼话,可又套不出别的,只有作罢。
林冲常常“师傅”前“师傅”后的叫,但少有正经的时候。本来,我的年纪就比他小,正经八百的叫法更让我不自在,再说我也不是一个爱拘小节的人,我的性格,倒是和他挺合得来。
人长得帅,真的是有用处的,我现在才深有体会。当林冲成为我的“徒弟”后,我发觉,我这个“被人遗忘的角落”,一下子就咸鱼翻身,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