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镇不算什么富裕镇子,难得看到这样热闹的场面。只是虽说瞧着敲锣打鼓喜气洋洋的,可路边的人却一直对着花轿指指点点,脸上颇有几分惋惜。
“这叶家的姑娘也实在造孽了些,如花似玉的年纪怎得就被许给刘员外那个半截身子入黄土的糟老头子做小妾了?”
“可不是吗,谁让那叶老汉欠了一屁股赌债,祖上留下来再多钱不也被他给败光了?现在除了卖女儿还债还能做什么?”
花轿外窸窸窣窣的讨论声一字不落地全钻进了叶琅书的耳朵里,像一把把带着尖刺的钩子从耳朵里钻了进去,一路撕扯着皮肉,鲜血淋漓地又往叶琅书的脑子里钻。
众人口中的叶老汉是在叶家镇算得上是小有名气的叶府当家。那叶府往上数几代也是从京都出来的人家,听说是因为犯了什么事,所以才被贬黜到了叶家镇来。
叶家祖上到底也积累了不少底蕴,怎么着在叶家镇也算得上是顶好的人家。
可再怎么有钱,也禁不起叶家那些整日游手好闲的子孙败,叶家是一代不如一代,如今这位叶家的老爷更是败家子儿中的败家子儿。
年轻那会儿就惹上了赌瘾,把老太爷活活给气死了,等年纪再大些,就把房屋地契输得干干净净,如今只剩下一栋祖宅,现在还开始干卖女儿的勾当。
今儿个这新娘子就是从叶府出来的姑娘。
跟在花轿旁边的喜婆兴许也听到了这些议论声,甩了甩自个儿艳红色的绢帕,两张肥厚的嘴唇一张一合,嘴边那颗黑色肉痣上的毛跟着她的言语飘动着,油腻又恶心。
“叶小姐,待会儿咱到了刘员外府上,您可就是员外府的人了,到时候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您若再有什么逃跑的心思最好也歇一歇,免得再受苦!”
那喜娘手里拿着把团扇,不停地扇着风,语气很是有几分讽刺:“谁让你爹求着刘员外给他银子还赌债呢,你心里要有怨也怨你爹去吧。”
花轿里的新娘穿着繁复的嫁衣,看起来好不华丽,可露在外面的双手双脚却被大拇指粗的麻绳紧紧地捆着,半点动弹不得。听到花轿旁边喜婆的话后,盖头下的那双眼睛泛着水光,透出一股子寒气来,可她嘴里却被塞了一块破布,嘴角因拉扯渗出了血丝来,染红了嘴里的白布。
为何是她,为什么偏偏就如此待她?她在叶府安安分分活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还是被人当物件一般随意舍弃,这种祸事也能砸到她的头上来。
叶琅书浑身冰冷,死死抠着自己的掌心,手腕也因不断挣扎而被粗糙的麻绳勒破了皮,麻绳陷进了肉里被染得一片血红,若再狠些,怕是连骨头都要看到了。
“就是不晓得这位叶小姐能熬到什么时候了,那刘员外喜欢的可不是一般姑娘受得住的……”
花轿外又传来一阵越来越弱的唏嘘声,叶琅书听在耳朵里只觉得一阵恶寒,想到前几日叶琅琳特意来告诉她的那些话,胃里一阵翻滚,恶心得想吐。若要她委身于那种人,不如死了算了!